被拐卖女性最大的不幸是什么?
周舆
被拐卖的女性有的被解救了,有的终身不知所踪,她们的命运无疑是悲惨的。
而在这种种不幸之中,最大的不幸或悲剧又是什么?
她们被绑架、被囚禁、被殴打、被QJ、被LJ、被多人多代“共享”、被强制不断生育、被合法办证、被全村人乃至邻村人盯着而不能逃脱,忍饥受冻……这些当然都是大不幸,但其实还有更大的不幸。
是什么?
是信息源的阻断,是丰富多彩人生体验的中止,是精神生命的死亡,是一个完整生命的夭折。
这些才是作为人这种生命最大之不幸。
从这个角度讲,枪毙人贩子十回都不过分,而买家与人贩子同罪也是应当的。但不知为何至今对这种罪行的刑罚如此之轻微?
这几天,有个被拐北京女孩的故事再次进入大家的视线,其实最早我是在《南方周末》上看到的。当时非常震惊,于是还把那份报纸收藏了。之前也收藏过多期南周,比如登载着前大秘书李老人一篇重要文章的那期。
后来由于屡次搬家,那几期重要的南周也都散失不见了,但那个故事却已深深印在了脑海里。这些年在语音里也多次提及,而很多细节也记忆犹新。我固执地以为这仅仅是几年前的事,但掐指一算时间竟然都过去了20年。
那些细节是过目难忘的:
她是北京丰台一名14岁半的初一女孩,
家与学校只有米,
那天她发烧,出门米就被拐了,
女孩被卖到附近的高碑店农村,距家只有一张10元票的车程,
买主说是她“捡的”,办了正式的户口证和结婚证,甚至还给她分了地,
六年时间里她被都锁在一个院子里,干活,做饭,做不好就挨打,
不到16岁她就生下一个女儿,4岁时发现是个哑巴,
她多次逃跑未遂,有次跑到邻村却被告密,每次回来都挨死打,
快到20岁的时候,她终于逃脱了,路费不过43元,
她回到家,穿的衣服还是6年前的那身红色校服,
这6年,她的身高不但没长,还往下“抽抽”了2厘米,还传上了乙肝,得了胆囊炎,
她父亲想告给她办证的有司,但有人劝他算了,
……
这些当然都是血泪斑斑的苦难,但对我触动最大的,不是这些,而是那家人几乎不跟她进行任何交流,她摄入的信息量几乎为零,因此整个人的精神层面都已经严重退化了。
那个男的就像盘踞在高老庄的猪八家一样,每天都是早出晚归,从不跟她一起吃饭,也不跟她有任何交流,更没有“抱过她”,只是深夜回来睡和X。可谓下地就认鞋,上炕就认B。
女孩回家后,一时间连北京话就不会说,而操了一口河北腔。
此外,她连基本的学习能力也都丧失了。学校是不能去了,改学电脑打字技能,但连这个学的都异常困难……
可见,信息是多么宝贵啊,因为与买家的妹妹有着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“交流”,却已足以让女孩的精神世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。因为有了这么一点点的信息摄入,竟然让女孩学会了河北话。
这大概才是整出悲剧里最大的悲剧吧。
很多被拐的女性都“疯了”,我相信有的是被灌药灌疯的;有的是因拒绝接受残酷的现实与折磨而被逼疯的;此外还有这种,是因为她们仅仅被当做性工具、生育工具和劳动工具使用,而始终被禁锢在一个小屋子里,信息摄入量几乎为零,而大脑不得不暂时关闭,因此也“疯”了。
后两种“疯”,在本质上当然都是被逼疯的。对于外界世界,一个是无法接受,一个是无可接受。于是,她们的精神世界只能进入“休眠”状态,多数大概再难开启,即使在获救以后。
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摧残。
那个为十个老汉连生10个娃的清华学霸似乎最终没疯,大概是因为她本已心智成熟,加之比较柔顺,因此没有受到虐待,同时还有足够的信息摄入——还能看新闻联播以及08年奥运会之类,因此才没变疯?
人贵为万物之灵长,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挥发自由意志,不断体验和丰富自己的生命感受,而那些被禁锢的女性,往往还被剥夺了最基本的信息摄入,这简直是生不如死,那么她们的“疯”,也就是必然的了,不是被“灌”疯,也会被逼“疯”。
因此,如果再有买主说他买来的或“捡来”的女人本来就是“疯子”,那首先要彻查是不是他逼疯的。我相信,绝大多数都是他们逼疯的。
说了这一大堆,归结到一句话,我们中国是比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优越万分的社会主义社会,别的就不提了,至少在打击拐卖妇女方面应该要比它们做的好吧?
做到这一切,真的很难吗?
年2月19日
这个是备用号,大家同时加老周十世(休息一月中)、周舆十一世(在用)。
周禹智库